《踏莎美人·清明》鉴赏

　　词的爱好者【zhě】，见过《踏莎【shā】行【háng】》，见过《虞【yú】美人【rén】》，《踏莎美【měi】人》这样的词牌名恐【kǒng】怕第一次见。这是纳兰性【xìng】德的好【hǎo】友顾贞【zhēn】观的自度曲，一【yī】半《踏【tà】莎行》，一半《虞美人》，颇为【wéi】不俗。

　　淡淡的春日里，闺房中的女子【zǐ】百【bǎi】无聊赖，意兴阑珊。拾翠踏青，别的女孩子求【qiú】之不【bú】得【dé】，个个摆出跃【yuè】跃欲试的模样。“香笺小迭邻姬讯”，隔壁的【de】女子早早就写信相约了。可是这位女主角显然有【yǒu】些与众【zhòng】不同，她【tā】陷【xiàn】入【rù】了【le】莫名【míng】的春愁：清明快要到了，正是游【yóu】春踏青的好时节，邻【lín】家女伴写来【lái】信笺相邀游春。然【rán】而【ér】樱桃花【huā】都谢了【le】，清【qīng】明将过，却【què】不知为了何【hé】事而蹉【cuō】跎。只因疏慵倦【juàn】怠，本就愁【chóu】绪【xù】满怀【huái】，于是不愿再【zài】去沾惹新恨了。如此愁绪谁能明了，恐怕唯有那清【qīng】晓窗外的流【liú】莺知晓了。

　　“柔肠几寸，不堪更惹青春恨”一句，点破了女【nǚ】孩【hái】的心事——当然，这出于人【rén】性使然，也【yě】许她【tā】自己都未曾发【fā】觉。春天万物萌生，百兽交配，人的爱欲也【yě】甚于平常【cháng】。花样年岁的女孩【hái】，心中生长出了【le】隐隐约【yuē】约的欲望。女【nǚ】伴之间的嬉戏，已经无【wú】法满足这位【wèi】女孩孤寂的心了，她需要更【gèng】多的心灵慰【wèi】藉，需要一【yī】位灵魂的伴侣。但是在那个时代【dài】，女子是没有主动追求爱的权利的【de】。一个女【nǚ】子主动说思慕【mù】男子，会被【bèi】认为【wéi】是没有教养【yǎng】、粗鄙淫贱【jiàn】。但【dàn】不【bú】说春色【sè】，不代【dài】表没有春意萌动。古来对女子性欲的刻画并不【bú】见【jiàn】少，《牡丹亭》里大量篇幅【fú】讲【jiǎng】的，其实就是杜丽娘【niáng】游【yóu】园思春，做【zuò】了【le】个美丽【lì】的【de】性梦【mèng】。《西厢记【jì】》里的【de】崔莺莺【yīng】一样是【shì】打着不白受人恩惠的旗号【hào】，与张生【shēng】私会，且初次【cì】见【jiàn】面【miàn】二人就共赴巫山。

　　绝大部分的女【nǚ】孩，是没【méi】有崔莺莺那份大胆的，甚至没有杜丽【lì】娘的那【nà】点儿自我意识。她【tā】们【men】大多【duō】处于一个封闭的环境中，爱欲有【yǒu】来处，无【wú】去【qù】处，只能【néng】在盈盈春景中独自【zì】辗转，将如春【chūn】草【cǎo】般【bān】萌【méng】芽的欲【yù】望【wàng】一点一滴地消磨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