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·油壁香车不再逢

　　这【zhè】是一【yī】首情歌。诗人【rén】与情人由于某种【zhǒng】原因被迫分离，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相思。面对寒食【shí】春景【jǐng】，他【tā】思绪起伏【fú】，写了这首【shǒu】勾【gōu】心摄魄的感叹诗【shī】。

　　首联飘忽传神。一开【kāi】始出现的便是两【liǎng】个瞬息变幻的恃【shì】写镜头【tóu】：“油【yóu】壁香车”奔驰而来，又骤然消逝；一片【piàn】彩【cǎi】云刚【gāng】刚【gāng】出【chū】现而又【yòu】倏忽散去【qù】。写的都【dōu】是【shì】物像，却半【bàn】隐半露，寄寓了一段【duàn】爱情周折，揭示主旨。车是这样【yàng】的精【jīng】美，则车中人的雍容妍丽，可以想见【jiàn】。然而【ér】这样一位美人却如巫山之云，来去无踪，重逢【féng】难再，怎不令作者怅惘【wǎng】。“映【yìng】云”暗用楚襄王和巫【wū】山神女【nǚ】梦【mèng】中【zhōng】相会的【de】美【měi】丽传说，渲【xuàn】染浓密的爱情【qíng】气氛。但“云雨巫山枉断肠”，毕竟【jìng】是一场虚妄。前句写【xiě】人间【jiān】，写现实【shí】；后句写天上，写【xiě】梦幻。首联写【xiě】得兴【xìng】象玲珑，清新流丽。

　　颔联景中有情。“梨花院落【luò】”、“柳絮池塘”，描写了【le】一个华【huá】丽精致的庭院。宋葛【gě】立方说：“此自然有富贵气。”（《韵语【yǔ】阳秋》卷一）反映出【chū】诗人的高贵身份。“溶【róng】溶月”、“淡淡风”，是诗人【rén】着【zhe】意渲【xuàn】染的自然景象。这两句互文见义：院【yuàn】子里、池【chí】塘边，梨【lí】花和柳【liǔ】絮都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之中。阵阵微风吹来，梨【lí】花【huā】擂【lèi】曳，柳条轻拂，飞絮蒙回，是一个【gè】意境清幽、情【qíng】致缠绵的境界。大概【gài】是诗人【rén】相思【sī】入【rù】骨，一【yī】腔幽【yōu】怨【yuàn】无处抒写，又适值春暮，感时伤【shāng】别，借景寄情；或是诗人触【chù】景生情，面对春【chūn】宵花月，情【qíng】思【sī】悠悠【yōu】，过去一【yī】段幽情再现。这里展现【xiàn】的似乎是实景，又仿佛【fó】是一个幻【huàn】觉、诗【shī】人【rén】以神取景，神余象外。可【kě】谓【wèi】“不着一字，尽【jìn】得风流【liú】”（司【sī】空图《诗品》）。

　　颈联“几日寂寥【liáo】伤【shāng】酒后，一番萧索禁烟【yān】中【zhōng】”，写眼前苦况，欲遣不能。多少【shǎo】日子【zǐ】以来只凭杯酒解闷，由【yóu】于饮得过最，形容憔悴，心【xīn】境凄凉。“伤酒”两字，诗人颓唐、沮丧【sàng】的形象可见【jiàn】。眼【yǎn】前又是寒食禁烟之际，更添萧索之【zhī】感。

　　末联【lián】宕开一笔，由设问自答作【zuò】结，深化了主题【tí】。诗人似乎想从悱【fěi】恻的感伤中【zhōng】挣【zhèng】脱出来【lái】，探索寄【jì】书的途径，去寻觅【mì】失去了的【de】爱【ài】情。但【dàn】问得深切【qiē】，答得【dé】无【wú】情。“水远【yuǎn】山长处处同”一句，乃【nǎi】斩钉截铁之语，如瓶落井【jǐng】，一去不回【huí】。原来摆在诗人面前的【de】不是一般险阻，而是永【yǒng】远冲不破【pò】的【de】障【zhàng】碍。这两句看【kàn】似寻常平直【zhí】，却是全诗中决绝语，最为沉痛哀怨。晏殊在《鹊踏枝》词中有【yǒu】“欲寄【jì】彩笺【jiān】无【wú】尺素【sù】，山长水阔知【zhī】何【hé】处【chù】？”说【shuō】的情景【jǐng】与本诗【shī】类【lèi】似，都有【yǒu】一种难言之隐。但这首诗寓意更深。“知何处”，一切尚【shàng】在不解【jiě】之中，使人感到怅惘；“处处同【tóng】”则已无疑可置，只有【yǒu】绝望之情。这种情绪在首【shǒu】联已暗暗流露，然【rán】后曲折道出，由结句点【diǎn】破，情长【zhǎng】怨【yuàn】深【shēn】。“处处同”三字弦外有音，寻绎【yì】其意【yì】，乃人事阻隔，才【cái】处处有碍，无路【lù】可通。此联“妙在能使人【rén】思”（钟惺【xīng】《古诗【shī】归》）。

　　此诗通篇运用含蓄【xù】手法，“意在言外，使人思而得【dé】之。”（司【sī】马【mǎ】光《迂叟诗话》）“怨别”乃全【quán】诗主【zhǔ】旨。字【zì】面上不著一【yī】“怨”字【zì】，怨在【zài】语言最深处。“不【bú】再逢【féng】”、“任【rèn】西东【dōng】”，怨也；“溶【róng】溶月”、“淡淡风”，怨也；“寂寥”、“萧素”、“水远【yuǎn】山长”，无【wú】一不怨【yuàn】。“处处【chù】同【tóng】”则是怨的高潮。章节【jiē】之间起承转合，首尾【wěi】呼【hū】应也都【dōu】以“怨”贯串，此其【qí】一。其二，含【hán】蓄又【yòu】通过比拟手【shǒu】法表现出来。“油壁香车”、“峡云无【wú】迹”、“水远山长”，托物寓【yù】意【yì】，言近旨遥，“婉转附物，怊怅【chàng】情切沙（《文【wén】心雕龙》）。其三【sān】，写景寄兴【xìng】，“梨花”、“柳絮”二句出之以景语，却【què】渗透、融汇了【le】诗人的主观情绪，蕴藉传神。

　　晏殊【shū】这【zhè】首诗一名《无【wú】题【tí】》，在风格上学【xué】李商隐的无题【tí】诗，运【yùn】用含蓄的手法，表现【xiàn】自己【jǐ】伤别的【de】哀思。诗在表【biǎo】现【xiàn】上，则将思想【xiǎng】藏在【zài】诗的深【shēn】处【chù】，通过【guò】景语来表达，然后在景语中注入强烈的【de】主观色彩，这样，诗便显得幽迷怨旷。与李商【shāng】隐诗风不同的是，晏殊这首诗清而不丽，也没有【yǒu】堆砌典故，所以呈现出一【yī】派淡雅【yǎ】与疏【shū】宕【dàng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