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夜饮

　　“淮【huái】阳多【duō】病偶求欢”，在这【zhè】句诗中诗【shī】人以汲黯自比，正是暗示自己由于耿【gěng】介直言而被排斥出京的【de】。“偶求【qiú】欢”的“欢”，指代酒，暗点诗题【tí】“饮【yǐn】”字，表明诗【shī】人愁思郁积，难以排遣【qiǎn】，今夜只好借酒浇愁，以求片刻慰【wèi】藉。这一句语意沉痛而措辞委婉。第【dì】二句【jù】“客袖侵霜与烛盘”，进一【yī】步抒写作客他乡【xiāng】的失意情怀。天寒岁【suì】暮，秉烛独【dú】饮【yǐn】，形影自伤，愤【fèn】悱无告，更【gèng】觉寂寞悲凉。“霜【shuāng】”，不仅【jǐn】与【yǔ】“初冬”暗合，更暗示作者心境的孤寒。“客袖”已见乡思之【zhī】切，“侵【qīn】霜”更【gèng】增迁徙之苦，只【zhī】此四字【zì】，总【zǒng】括了多【duō】年来【lái】的【de】游宦生涯所饱含的辛【xīn】酸【suān】。“烛盘”，则关合【hé】题面中【zhōng】的“夜饮”，真是语不虚设。寥寥七字，勾勒出【chū】一个在烛【zhú】光下自斟【zhēn】自饮、幽【yōu】独苦闷的诗人形象。

　　上两【liǎng】句写室内【nèi】饮酒，第三句忽【hū】然插入写景【jǐng】：“砌【qì】下【xià】梨【lí】花一【yī】堆雪”，是独具匠心的【de】。看来诗人独斟独饮【yǐn】，并【bìng】不能释【shì】忧解愁【chóu】。于是他罢酒辍饮，凭栏【lán】而立，但见朔【shuò】风【fēng】阵阵，暮雪纷纷，那阶下积雪象是【shì】堆簇【cù】着的洁白【bái】的梨花。此【cǐ】处【chù】看【kàn】似纯写【xiě】景色，实则情因景生，寓情于景，包【bāo】孕极【jí】为丰富【fù】。诗人烛下独饮，本【běn】已孤凄不堪，现【xiàn】在茫茫夜雪更加深了他身世茫茫之感【gǎn】，他不禁想【xiǎng】到明年此时又【yòu】不知将身【shēn】在何处。“明年谁【shuí】此凭栏杆【gǎn】？”这一反问，凝聚着诗人流转无定的困苦、思念故【gù】园的【de】情思、仕【shì】途不【bú】遇的【de】愤慨、壮志难酬的隐痛，是很能【néng】令人【rén】深思。

　　此诗首句用典，点明独【dú】酌的原因，透【tòu】露出【chū】情思的抑郁【yù】，有笼盖全篇的作用。次句承上【shàng】实写夜饮，在【zài】叙事中进一步烘托忧伤凄【qī】惋【wǎn】的情怀。第三句一笔宕开，用写景【jǐng】衬【chèn】托【tuō】一下【xià】，不【bú】仅使全诗顿生【shēng】波澜，也使【shǐ】第四句的感叹更其【qí】沉重【chóng】有【yǒu】力。妙在最【zuì】后又以问语出之【zhī】，与前【qián】面三个陈述句相映照，更觉音情顿挫，唱【chàng】叹有致，使结尾有如“撞钟”，清音不绝【jué】。明【míng】胡震亨说【shuō】：“牧之诗含思悲凄，流【liú】情感慨，抑扬顿挫之节，尤其所长。”玩味【wèi】此诗【shī】，庶几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