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马自沙漠，长驱登塞垣。

　　蓟中指蓟【jì】城，在今北京市【shì】大【dà】兴县西南。高【gāo】适于公元【yuán】752年【nián】（天【tiān】宝十一年【nián】）春南返封丘，写【xiě】下了这首诗。

　　诗一【yī】开篇【piān】，就以“沙漠”、“塞垣”这样特有的塞外景物，勾勒出【chū】一幅浩瀚伟岸的典型【xíng】图画。接着以“策马”、“长驱”和“登”这三个动作，勾【gōu】画【huà】出一【yī】个挥鞭驰【chí】骋、飞越大漠【mò】、慷慨【kǎi】激昂【áng】、勇赴国【guó】难的英【yīng】雄形【xíng】象。

　　三、四句，则【zé】写诗人登上塞垣的所【suǒ】见【jiàn】：映入眼帘的【de】，是【shì】衰【shuāi】草遍地【dì】、寒【hán】风呼啸的“萧【xiāo】条”荒凉景象【xiàng】；纵目远眺，只见“白【bái】日”昏暗，寒云苍【cāng】茫，天地玄黄。开始四句【jù】叙事写景【jǐng】，以白描之法大【dà】笔【bǐ】勾勒【lè】，境界阔大【dà】，人【rén】物虽尚未出场，但【dàn】通过“策马【mǎ】”“长驱”的壮烈之举，落日黄云的苍茫之色，特别是“落日何萧【xiāo】条”句中的“何”字，突出了主人公的感【gǎn】慨之深，忧愁【chóu】之重。

　　“一【yī】到【dào】征【zhēng】战【zhàn】处，每【měi】愁【chóu】胡虏翻”，这两句既是由前面的叙事写景到下文议论抒情【qíng】的转折，又是具体揭示前文“边【biān】城【chéng】何萧条”的原因：征战不息，原来【lái】是【shì】“胡虏”的反叛造【zào】成的，同【tóng】时也暗示对安禄山以【yǐ】“边功市宠【chǒng】”，引起战端。据《通鉴·玄【xuán】宗【zōng】天宝四载》记载：安禄山欲【yù】以【yǐ】边功市宠，数侵掠奚【xī】、契丹【dān】，逼得“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【pàn】。”可见天宝时期东北边境的【de】“边患【huàn】”，主要是安禄山进【jìn】行不义战争造成的。尽管【guǎn】当时【shí】安禄【lù】山【shān】手握【wò】三镇雄兵，是被唐玄宗封为东平郡王的显赫人物，而高【gāo】适“栖迟一尉”，人【rén】微言轻，对此倒行【háng】逆施却【què】已难【nán】捺【nà】愤怒，因【yīn】此【cǐ】感情的激流【liú】勇掀波澜，以【yǐ】一强烈【liè】的反诘：“岂无安边书？”对统治者进【jìn】行了【le】强烈【liè】的抨【pēng】击，同【tóng】时也表现出自己安边定远的高【gāo】度自信心【xīn】。

　　史【shǐ】言高适“喜言王霸大略”，“逢时多难，以安危【wēi】为己任。”（《旧唐书【shū】·高适【shì】传》）对给国【guó】家、人【rén】民带来【lái】苦【kǔ】难的不义战争，高适【shì】坚决反对。但现实却是贤者沉沦【lún】，奸邪得志。“诸将已承恩【ēn】”一【yī】句回【huí】答，包含着诗人【rén】多少深沉的【de】愤慨！这一起一伏之【zhī】中，诗【shī】人【rén】的感情又由激越转向沉【chén】痛。这【zhè】样自【zì】然【rán】引出末尾两句，“惆怅孙吴事，归来【lái】独闭门【mén】！”这两句各用【yòng】一【yī】典，孙【sūn】、吴【wú】指【zhǐ】战国时著名的军事家孙膑和【hé】吴【wú】起，“闭门”指东汉末年大名士陈寔有感于世道黑暗，拒绝入仕，故“闭门悬车，栖迟【chí】养老【lǎo】”（见《后汉书·陈寔传》）。此二【èr】句含蕴的【de】情感十分深厚强烈，有言【yán】少意【yì】多之妙。不过，第【dì】二【èr】句【jù】的“闭门”之说，是【shì】对现实极为不满的反语，其实高适对现实【shí】是十分关【guān】注的，对政治【zhì】是极为热衷【zhōng】的。正如钟惺所【suǒ】评：“欲言塞下【xià】事，天【tiān】子【zǐ】不召见，归咎于君【jun1】；‘岂无安边书，诸【zhū】将【jiāng】已【yǐ】成恩【ēn】’，归咎于臣。”“‘已【yǐ】承恩’三字偷惰【duò】欺蔽【bì】二意俱在其中，可为边事【shì】之戒。”（《唐诗归》卷十二）。

　　艺术上叙事写景，形象逼【bī】真，衬托出壮【zhuàng】烈的情怀。议论【lùn】抒【shū】情【qíng】，出言深睿精警，意【yì】绪起伏捭阖，透射【shè】出诗人强烈【liè】的愤【fèn】懑和不愿同流合污【wū】的凛【lǐn】凛【lǐn】风【fēng】仪。全诗语【yǔ】言看似平淡质朴，但由于“感赏【shǎng】之情，殆出常表”（徐献忠《唐诗【shī】品【pǐn】》）同样具有摄人心魄的艺术魅力。